疾病

文:王有仁(莫珍歪堂主理牧师)

病症随着人类的文明发展,变化迅速,更甚于医术与药物的进展。疾病可带来正面的力量,但也带来没完没了的破坏:病痛、死亡,甚至让人丧失尊严……

曾有个长大痳疯的病人来央求主耶稣洁净自己:“祢若肯,必能叫我洁净。”(可1:40)。古时候的犹太人对病理学(Pathology)的观点,跟今日的医学有很大的差异。痳疯病是所有能治愈与不能治愈的皮肤病统称(参利13-14章)。按圣经的用词(biblical term),痳疯病是“皮肤剥落”(peel off skin),包括所有传染性的皮肤病,不一定指我们所理解的汉森氏疾病(Hansen’s disease;参Boring, Mark.71)。

<利未记>记载,若人患上痳疯病,要撕裂衣服,蓬头散发,喊叫着:“不洁净!不洁净!”災病在他身上的日子,便不洁净,必须隔离,独居营外(利13:45-47)。所谓的“不洁净”,不是从医学卫生角度理解,乃是宗教礼仪和文化习俗的看法。

痳疯病是不治之症,能治愈它与叫死人复活一样不可能,除非出现神迹。它是众病中最可怕的病症,是被上帝惩罚的结果,让人生不如死,成为活死人(a living death; Robert Guelich, Mark 1-8.73)。它带给人三方面的折磨:生理(physical)、礼仪宗教(ritually)和社会。此疾病将人折磨得不成人形,他不能进行任何宗教礼仪:献祭、守节期等。更不堪的是,要被隔离,因此,痳疯病者是完全被遗弃的人。

但这病人打破当时的禁忌(taboo),竟然那么贴近耶稣,跪在耶稣面前,表达自己不顾一切,寻求获救的决心。他所关心的,是自己得回被接纳的尊严,重新回到群体过正常的生活。耶稣的回应很突兀。按少数但接近原稿的手抄本,“耶稣动了慈心”是“耶稣恼怒”(参Boring note.70;另孙宝玲,福音之始,页71)。两种反应都有可能是耶稣当时很复杂的情绪表露,只是马可没交待原因。

耶稣忿怒的原因,可能是:疾病不只残害个人的身体,也扭曲社群的人性,甚至暴露宗教建制的霸权与无能。人性冷漠、排斥异己、道貌岸然的宗教高傲等,都比疾病更可怕。马可直接指出,社群(宗教)的残障不是由疾病传染,却因疾病而显示。

疾病是人性邪恶的隐喻,致使一切健全的、美善的瘫痪。宗教的建制、政治体系和权力架构等,都因人性的恶所荼毒,让组织、体系、建制沦为桎梏,让美善不彰,形成环环相扣的残害。耶稣用上帝赐予的权柄、能力,解除疾病,岂不也破除人性里不应存的邪恶,恢复社群、宗教的美善与尊严?